作者: 孔凡铎
最近更新: 更新时间 2024-11-06 07:41:31
状态: 连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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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内容简介】
金溥佑,原姓爱新觉罗,非但是正经皇族之后,甚至生辰八字都和小皇帝溥仪一样。只是命运多舛,祖上犯事累积子孙,铁杆庄稼没领到,只能自谋出路学手艺。好在天赋惊人,在名师调教下很快成为京城面人大王,又和在和东瀛女子春风一度后领悟了新的手法技巧,一时间风头无两。随后南下上海,融合中西,使得手艺更上一层楼,在接
【目录】
第1章 落魄黄带子与太监出殡
第2章 载汇大爷的小心思
第3章 初见猪八戒
第4章 得找个饭辙啊
第5章 天上掉下个面人儿李
第6章 裕泰老茶馆
第7章 时运不济
第8章 学徒更不济
第9章 苦
第10章 窝窝头
第11章 小大人
第12章 新历春节
第13章 从洋鬼子到洋掌柜到洋大人
第14章 大酒缸收徒
第15章 和面
第16章 调色儿
第17章 咱得学学《卖布头》
第18章 初战告捷
第19章 特制的油膏
...
第20章 书春的妇人2024-11-06 07:41:31
【原文摘录】
老人儿看来,辛亥年不是好光景。
可当时那个日子口,又怎么能好得了?
否则他堂堂的金溥佑金爷怎么可能去吊唁一个太监?
哪怕对方曾权势熏天,毕竟是被万人骂的阉人。
茶馆柱子上的油漆已经斑驳,可莫谈国事的条儿却一直是新的,就这样也架不住茶客们东拉西扯,该说的、不该说的,在两口茶水下肚后喷涌而出。
是,这国家大事不让说,可骂几句太监还不让?
这些茶客嘴里不饶人,掌柜的跑堂的也拿他们没办法,个个身份高着呢,最差也是辅国将军。
朝廷不行了,旗人落魄了,没了曾经一掷千金的威风,只能蹲在茶馆里,靠一壶高碎对付半天。
可主子毕竟是主子,天地乾坤不能颠倒,主子骂奴才岂不是天经地义?
按照这个道理来推的话,主子吊唁奴才又该怎么算?
金溥佑当时不曾想,后来不愿想,再到后来就彻底不再想。
总之金溥佑,此刻还得叫爱新觉罗·溥佑,跟着他爹爱新觉罗·载汇去吊唁一个太监总是件不大体面的事情。
……
与这个时代大多数旗人一样,金溥佑家里已经落魄了。
和那些旗下大爷不一样的是,他更落魄,而且落魄得更早……
金溥佑家里,是正经的黄带子,祖祖爷爷允礽,圣祖爷康熙的次子,后获封理亲王。
这是宗人府玉牒上都清清楚楚记着的。
按辈分算,坐龙椅的宣统皇帝见到他金溥佑,也得叫一声哥哥。
金溥佑从来不信命,尤其不信批八字儿的,碰上张铁嘴、李半仙,就总想掀了他们的摊子。
因为他自己的人生就是个证明:算卦测字这套根本靠不住。
铁嘴先生接了生意后总要先问一句:您老赏个时辰?
时辰?
时辰你大爷!
我金溥佑和宣统天子溥仪同年同月同日生,我们的八字儿能有多大出入,凭什么他当皇上坐金銮殿我啃窝头受穷?
五年前,也就是光绪三十二年……啊不对,新时代,得说西历了。
就是西历1906年正月十四,傍晚时分,溥仪在醇亲王府降生,而这时候的溥佑已经被接生婆洗刷干净,正美美缩在呢呢(母亲)怀里呼呼大睡。
他的父亲,载汇眼瞪瞪地看着前来帮忙的邻居忙里忙外,自己像个傻子似的站在一边,光顾着高兴,脸上红光满面,眉头却皱着。
得了儿子,能传宗接代当然是大喜事。
可是添了一口人就多了一份挑费,这笔开销着实是愁人。载汇载大爷想着这些,一边嘴里又忍不住的哼哼起了二黄:朱买臣贫穷并非假,正所谓家徒四壁我日对着芙蓉花……
—— 引自章节:第1章 落魄黄带子与太监出殡
载汇琢磨着李家办丧事不会寒酸,光绪三十二年的时候,李莲英的老娘病故,那可是摆了足足三十五天的流水席!
现如今虽然比不了当初,可是管吃管饱,临走提溜几大包糖饽饽总该是有的。
孩儿命苦,托生在自家,没吃过好东西,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打打牙祭。
毕竟这一顿吃下去,弄不好能饱三天。
冷饽饽虽然没热的香,可那也是正经白面香油白糖做出来的,落肚子里可比棒子面窝头扛饿多了。
……
“哎,这李家也太谨慎了……”载汇带着小溥佑从李家告辞往回走的时候,摇头苦笑。
原本是指望带着孩子来借机会开开荤,燕菜席,肚翅席是没指望,红烧肘子四喜丸子总该管饱吧?
毕竟死得可是大清国唯一有二品顶戴花翎的太监。
结果倒好,所有吊唁宾客,每人三个馒头外加一大碗米粉肉。
米粉肉当然是味道好,给的也足。
只是这未免太过寒酸。
“这大清啊……”载汇叹了口气,“怎么就,怎么就这样了呢?”
金溥佑懵懵懂懂,五岁的孩子哪儿懂这些。
他骑在自己老子的肩膀上正打着饱嗝儿呢。
虽然载汇有了正经衙门职司,每个月都能关实饷。可家里的生活条件改善有限,无非是原本的棒子面儿窝窝头,换成了杂合面馒头。
一个礼拜能有顿肉末鸡蛋打卤的白面条吃,别的可是不敢奢望。
载汇不傻,他可不是那帮把钱当仇人,到手就得花光的亲戚们。
节衣缩食省下的钱,都悄悄存了起来。
苦日子过怕了,好容易手头松快点了,可也不能得意忘形。
金溥佑的母亲,乌雅氏是个传统的旗人妇女,对内管家一把好手,对丈夫也是言听计从。
就这样,一家三口窝在大杂院里,日子过得紧巴巴,可太平温馨。
……
到家后,载汇和乌雅氏嘀嘀咕咕商量到后半夜。
第二天,载汇把金溥佑叫道跟前,严肃的说:“儿啊,过了年你就六岁了。到了该上学的年纪了。咱家现在日子紧,但只要你愿意学,总是供着你。”
乌雅氏在旁边也道:“按照以前的规矩,得给你找个先生开蒙,但昨晚和你爸爸商量了,现如今天下不太平,老规矩恐怕是要变一变了。我们打算把你送到新学堂去,不管怎么样,学点本事傍身总不错。就像你阿玛,就学了那么几句洋话,不但给街坊四邻免了灾,还成了家里百多年来第一个官儿。你得比你阿玛强。”
“是啊,别看大清国现在还像个朝廷,可现在洋枪洋炮洋轮船都进来了,当初说是西洋奇技淫巧,不如弓马。可庚子年啊……”
—— 引自章节:第2章 载汇大爷的小心思
金载汇摸摸儿子新剃的寸头,毛拉拉的,有点扎手,又下意识的挠挠自己脑袋,辫子也剪了,但他没好意思像穷苦力巴似的剃光,而是留了点儿,齐齐的盖住后脑,被乌雅氏戏称为屁帘儿头。
配上前清流行的瓜皮小帽,看上去多了几分戏谑,也算是这家庭在风雨飘摇的大环境里少有的小乐子吧。
金溥佑懂事,自家情况自己知道,心里万分不舍,学堂终究是不去了。
载汇这边一时半会找不到差事,白日里闲着便亲自给儿子开二茬蒙,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,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。
奈何金溥佑完全听不进去。
载汇无奈,便换了个法儿,给儿子讲《西游记》、《封神榜》,爷儿俩说好了。
当爹的每天讲一段,儿子就得认十个字。
第二天考核,这十个字能认全,就有新故事……
再有多余时间,便带着儿子去天桥转转,或者赶赶庙会。
吃的玩的琳琅满目,买不起,也就解解眼馋吧。
“阿玛,我想吃糖葫芦……”
“这个啊,昨天不是刚吃过么,再有以后在外面别叫阿玛,额娘了,得叫爹、娘”载汇摸着儿子的头叹息。
“为啥?”金溥佑问
“时局变了啊,咱在京城里还好,据说在外地,你要说自己是旗人,那是会遭人白眼的……”载汇苦笑“你看,咱们家吧,虽然是黄带子,可除了老米饭外,一点儿好处没捞到,坏事倒都赶上了……”
“爹……”金溥佑开口,语调异常生涩,“我想吃糖葫芦……”
“呃……”载汇看看儿子,挠头。
糖葫芦不贵,不过俩铜子儿一串,这点小钱还是出得起的。
可载汇为人精细,他就怕儿子吃上瘾了,若是每次出门都要吃,时间一长自己的钱袋可遭不住。
看载汇年过三旬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,聪明伶俐,懂事顾家,多好的学校说不去也就不去了。
载汇嘴上不说心里一直内疚,觉得耽误了这小子的大好前途,若是能用冰糖葫芦弥补一下,似乎也行。
“咱说好啊,就这一次,还有回去不许告诉你妈!”载汇咬牙下决心。
乌雅氏把这个家管理的井井有条,这也是旗人主妇的必备技能,相应的载汇口袋里就要空落落。
若是被乌雅氏知道还给儿子买糖葫芦,少不得又是一通好埋怨。
“哎,哎,溥佑??溥佑!”载汇忽然发现儿子人不见了。
顿时白毛汗湿透了贴身小褂。
茶馆里说的各种人拐子的故事齐刷刷涌入脑子。
他这支一直人丁不旺,祖孙三代都是独苗。
—— 引自章节:第3章 初见猪八戒
先把鱼开膛,清理干净内脏。
手脚必须要快,原本鱼腹内腥味就重,这还放了几天。
现在鱼内脏都有些烂了,味道直冲脑门子,身体差些的只怕都得背过气去。
乌雅氏拿着半把剪刀,三两下清理完,又仔细刮去所有鳞片。
将鱼在清水中反复泡洗,以确保彻底干净,要知道鱼身上的黏液是最容易发臭的,这要是洗不干净,后面一切全都白忙。
将鱼挂在通风处,稍稍晾干水分。
乌雅氏此刻,赶紧把灶上的火生起来,趁着火头不旺的时候,把铁锅往灶台上一坐,撒入大粒盐,还有一小把花椒。
三翻两炒,花椒焙出的辛香气冲淡了厨房的鱼腥。
将花椒盐取出放凉,锅里倒入小半瓢冷水,盖上盖子。
在等水开的功夫,乌雅氏用花椒盐把鱼里里外外擦一遍,看着还剩了点,一股儿全塞到鱼鳃里去,这地方腥味最重,又切老姜砸大蒜。
见水开了,连忙在锅里放个大盆,盆里铺满了老白菜叶和白菜帮子,将鱼放到盆里,上面再覆上白菜叶。
盖上锅盖,铁筷子在炉膛里扒拉几下,让火头更旺些。
急火蒸了有半盏茶的功夫。
乌雅氏左手捂住口鼻,右手一揭锅盖。
顿时厨房内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腥臭味。
乌雅氏连忙溜出门外,冰凉夹杂着沙尘的空气,此刻异常香甜。
片刻后,厨房内味道散尽。
乌雅氏右手在鼻前扇风,颇为期待的走进厨房。
将鱼盆从锅里拿出,揭去上下包裹的白菜叶子。
刚才猛火沸水已将鱼的腥臭味全部逼出,全被白菜叶吸走。
这时候的鱼就可以吃了。
扔掉菜叶,将锅刷净。
放油,大料炒香了,再将鱼放入,两面煎至金黄。
倒点酱油,再来一勺豆瓣酱,放入白菜粉条,再坐上个笼屉,里面是方才已经捏好的杂合面窝头。
半柱香的功夫后,一锅出!
在大杂院里,这是难得好吃食了。
平时大伙都是白菜帮子熬老豆腐,搁点虾米皮算是开荤。
这大头鱼虽然有点臭,可也是正经的肉啊。
再说南方不是还有个叫臭鳜鱼的名菜么。
载汇喝了口鱼汤,不鲜,可鱼肉味道挺足,他很满意。
左手捏着窝头往嘴里送,右手也不闲着,夹了筷子鱼肚子肉放到儿子面前。
左右开弓是饭桌忌讳,曾经载汇对这些老礼儿奉为圭臬。
庚子年之后,那就去他妈滴!
守老礼儿又如何?
能把洋人给吓出去,还是能在拳民面前抬头走路?
但凡能换个窝头来,载汇也愿意。
这老礼儿就是个屁!
载汇愤愤的想着。
—— 引自章节:第4章 得找个饭辙啊